我和妹妹都看過張嘉佳的《從你的全世界路過》，因此這本書剛出版時妹妹便心動不已，不久前她在深圳機場的一個小書局看到，當下她幾乎可說是毫不猶豫地掏錢結帳。
想當初，一位中國的朋友說，她因為當中的一篇〈河面下的少年〉泣不成聲，我還算冷靜，也因為如此而低估了這本書的殺傷力。
我原先以為以我妹妹工作忙碌的程度以及她追劇的沉迷度，這本書看完最快大概也是明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了，沒料到她會那麼快就將這本書傳給我。
「妳看完了？這麼快？」
「阿不然咧？」
「怎麼樣？好看嗎？」
「就 ……好看啊！」
「怎麼個好看法？」
「啊就，就怎麼能寫得這麼好啊！」
當時是我疏忽了，沒追問她在回答問題時，為何一臉的糾結，且之後還追問我這本書的進度到哪兒了。
這是一本關於成長以及離別的故事。
故事中的主角──劉十三，普通的名字、普通的人，和外婆王鶯鶯生活在一個小小的、不起眼的雲邊鎮上，靠著外婆小小的、不起眼的小賣部和載貨的拖拉機撐起一切生活開銷。他有一本筆記本，第一頁寫著他的夢想，也是母親曾經留給他的話：別貪玩，努力學習。長大了考清華北大，去大城市工作，找一個愛你的女孩子結婚，幸福生活。第二頁開始則寫滿了其他的計畫及承諾，凡是寫在這本本子上的事情他都得努力達成。
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，他逐漸發現本子上所寫的目標越來越難達到，他努力了，卻仍然考不上清華北大，他到大城市工作，但結果卻不盡人意，他愛上了個女孩子，可女孩子根本不愛他。
「為什麼做不到。為什麼離筆記本上的每行字越來越遠。為什麼不快樂。為什麼冬至下這場雪。為什麼重要的人會離開。」
他奮力的想追上女孩，可乘載著女孩的火車已經飛快駛出車站。
「這不是外婆的拖拉機，他快衝兩步就能翻身上去。這不是童年的風，他踩著女式自行車就能追到翻飛的葉子。但這是他竭盡全力的速度，在雲邊鎮，他可以趕上澡堂最後一鍋熱水，全鎮最早一籠蒸餃，只要他整夜讀書，還可以趕上山間最先亮起的一朵雲。」
他終於明白，人生當中的許多事情，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，他不得不和自己的無能為力妥協。
在一次的酒醉之後，他毫無意識地被外婆用拖拉機運回了雲邊鎮，他不願意接手外婆的小賣部，因著賭約、又或者是心中那一點點的不甘，而賣力去達成工作目標。然而，當周遭熟悉的人們一個個離自己而去，直到最後他不經意地回首過去，赫然發覺有些事情其實根本沒那麼重要。那些曾經因自尊而發下的豪語、因著不甘心而不肯輕易放手的人們，在真正重要的人事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，都只是無謂的執著而已，而在不知不覺間，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然放下。
在最後，智哥唱起一首歌，歌名叫《劉十三》：
我有個朋友叫劉十三，他的日子很平淡。
劉十三成績不好，愛情被埋葬。
劉十三拼命工作，吃嘛嘛不香。
賣賣保險寫寫書，未來那麼長。
蝴蝶死在路上，雲邊藏著念想。
有些人刻骨銘心，沒幾年會遺忘。
有些人不論生死，都陪在身旁。
相愛一起打算，重逢不必計算。
那麼多年都算了，人算不如天算。
喝一杯酒，我們兩兩相忘。
寫一封信，我們地老天荒。
朋友你別怕，腳步別停啊，生活未完待續，一定跟得上。
哎呀呀，我的朋友劉十三。
劉十三，劉十三，活著就不能算失敗。
劉十三，劉十三，你不會就這麼完蛋。
「角落幾個女孩唱著唱著，眼角有淚，不知道想起了誰。人們忘我地乾杯，大聲高唱，滿場都是整齊的吶喊：『劉十三，劉十三，活著就不能算失敗。劉十三，劉十三，你不會就這麼完蛋……』球球問：『爸爸，他唱的是你嗎？』劉十三摟住她：『算是，也不是。』」
因為他唱的是我們這些在滾滾紅塵當中摸爬滾打的世俗凡人，劉十三是我們，我們就是劉十三。
或許是因為被劇情所渲染，也或許是因為它某方面地反應了我周遭最近的狀況，看完之後我淚流滿面，想起妹妹當時模稜兩可的說法，我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。我倆當時的對話如下：
「我看完了。」
「如何？」
「哭慘……」
「是不是！」
「太犯規了！」
「超級！」
「你也有哭？」
「哭爆啊！」
「我本來還想說今天看表演前去咖啡廳看，幸好沒有……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！」
承認自己看小說看到流淚感覺有些害臊，或許也會讓人覺得有些矯情，但至少當下的情感都是真實的，純粹又複雜。訴諸文字的同時也誠實地面對自己，我也是劉十三，我們都是劉十三。
留言列表
